他曾經熟悉的每一個印記都消失無蹤,這具軀體干凈的可怕。
那張與那人一模一樣的臉深深陷入了迷霧當中,一根又一根纏繞的線將他包裹著往深淵拽去,而他好像只能看見他的臉,陷入迷霧當中的所有都不知情。
到底是怎么回事?
如果是他剛剛入吾音闕時,僅僅憑借這一張相似的臉,路修遠還不至于那樣把持不住,錯將他當做是自己曾經的愛人。
可是后來,一點一滴的相處,他的笑,他的算計,他愛吃的不愛吃的東西,他說話時習慣性上揚像是撒嬌一般的語氣,甚至是他用騰蛇一族的血壓制住自己體內的狐族之血——這些種種,都在告訴著他,眼前的少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,他沒有認錯。
還有,那一聲‘阿潤’。
他不信他有那樣好的演技。
他不信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披著他的表皮存活的人。
那人是刻在他骨血里的人,他不會那么輕易交付出自己的真心。
路修遠握住元潤的手在抖,他在出汗。
“阿潤,你一定是阿潤我不可能認錯……你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是在人界的臨安府,你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裳,束著高高的馬尾,你同我搭話,我讓你滾……”
“我嫌你煩,我知道你是要算計我的君綾玉,算計我的妖太多,可你和旁的妖不同……”
“你說你有些喜歡我,不愿意看我身處險境。”
“那日你幫我逃跑,自己卻受了傷……”
“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同我成親,我們偷偷看著人間嫁娶,一起想過以后要穿什么樣的衣服,邀請什么人……”
路修遠不斷的說著很多話,那些話好似每一個字都活了過來,在元潤的眼前生生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畫面。那畫面里的人是他和路丞,也是路修遠曾經青澀稚嫩的那張臉。
這些不屬于他的記憶洶涌而上,將原本他的記憶全然撐碎,記憶像是漲潮的海水不斷順著神魂破損的地方流進流出,關乎路丞的記憶忽明忽暗,然后一頁又一頁嵌入了曾經他當做真理的那段記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