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像一層薄霜,覆在乾清宮焦黑的廢墟上。
那少年——或者說,那從火窟里爬出來的“東西”——終于坐直了身子。
他赤著上身,胸口新肉泛著淡金色,龍紋一圈圈收攏,像一枚剛剛烙上的鈐印,鈐印之下,心跳聲低沉而緩慢,卻震得四周碎瓦嗡嗡作響。
他低頭,用指尖去碰那枚“鱗”。
指尖剛觸到龍紋,整片胸口忽然亮起一線紅,像有人拿燒紅的鐵絲,沿著紋路重新描了一遍。
少年疼得弓起身,卻發(fā)不出聲——他的嗓子早被煙火炙得嘶啞,只能吐出帶著焦糊味的喘息。
疼到極處,他反而笑了,嘴角裂開的傷口滲出血絲,順著下巴滴在瓦礫上,“嗤”地冒出一縷白煙。
“第一片……”
他無聲地張嘴,像是對廢墟里的某個幽魂說話,又像對自己確認。
“還回去了。”
……
同一時間,仁壽殿后的小室。
信王朱由檢(朱由崧)未卸素服,正俯身于一只銅盆。
銅盆內(nèi)盛滿清水,水面上漂著一張完整的人皮——張福壽的背皮,被內(nèi)侍連夜剝下,用礬石粉撐開,薄得能透光。
皮上毛孔歷歷,像一張被縮小的地圖,而地圖中央,赫然缺了一塊,形狀與少年胸口新生的龍紋分毫不差。
信王以指尖蘸了朱砂,沿著缺口慢慢描補。
每描一筆,水里便多出一道血絲,蜿蜒成極細的龍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