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0年的臘月,京城被徹骨的寒意裹著,鉛灰色的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,街巷里靜得只剩下北風刮過墻縫的嗚咽聲。
糧荒早已熬得家家戶戶沒了底氣,米缸見底多日,野菜挖光了就啃樹皮,連摻了糠麩的代食品都成了稀罕物,院里的老人孩子多半面黃肌瘦,浮腫的臉頰透著難掩的憔悴,往日里四合院里的家長里短沒了蹤影,只剩一片沉沉的壓抑,連說話都透著有氣無力的疲憊,年關將至,可沒人有半點盼年的心思,只在心里暗暗發愁,這一關,到底能不能熬過去。
臘月初八的凌晨,天還黑得透實,連啟明星都藏在云層后沒露頭,東城的街道辦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簌簌聲,緊接著,黃澄澄的玉米棒子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,密密麻麻從半空落下,穩穩堆在門前空地上,飽滿的顆粒裹著新鮮的潮氣,轉眼就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,順著冷清的街巷飛快傳開,先是附近幾戶早起盼著找些吃食的人家探出頭,看清那堆金黃的糧食時,驚得說不出話,隨即爆發出壓抑許久的呼喊:“糧食!
是玉米!有救命糧了!”
呼喊聲劃破了清晨的寂靜,很快,各級政府門口、大小街道辦門口都接連傳來喜訊,一批又一批玉米棒子悄然落下,金黃的堆垛在昏暗的天色里透著暖光,成了寒冬里最動人的光景。
消息往深處傳,沒多久就飄進了清滿四合院的院墻里,先是前院的秦淮茹早起打水,隔著胡同聽見鄰居們的議論,手里的水桶差點脫了手,她愣了愣,快步往巷口跑了幾步,遠遠望見街道辦門口那片金黃,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回來了,轉身就往院里沖,嘴里忍不住喊著:“有糧食了!
街道辦門口有玉米!能吃的玉米!”
這一聲喊,讓沉寂的四合院瞬間活了過來。秦淮茹剛沖進院子,正房的門就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傻柱揉著惺忪的睡眼跑出來,手里還攥著打補丁的褂子,急聲問:“秦姐,你說啥?
有糧食了?真的假的?”“真的!我親眼看見街道辦門口堆著好多玉米,街坊都在說呢!”秦淮茹喘著氣,眼里閃著淚光,連日來壓在心頭的焦慮終于松了些。
屋里的人聽見動靜,都紛紛推開門出來往街道辦跑,聾老太太拄著拐慢慢挪到屋門口,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急切顫巍巍地問:“孩子,真是糧食?能填飽肚子的糧食?
”“是啊老太太,是玉米棒子,聽說各個街道辦都有,政府肯定會分給咱們的!”秦淮茹輕聲應著,語氣里滿是期盼。
后院的許大茂也穿好衣服走了出來,臉上沒了往日的算計,只剩實實在在的驚喜,拉著路過的鄰居追問詳情,確認是真的有糧食,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——總算不用再擔驚受怕,餓肚子的日子能緩一緩了。
院里的人聚在中院里,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,臉上漸漸有了久違的血色。
秦淮茹想著家里餓了許久的孩子,心里又酸又暖,抬手抹了抹眼角:“有了玉米就好,能給孩子們煮點糊糊喝,看他們餓得起不來床,我這心里就跟針扎似的。
”傻柱撓了撓頭,笑著說:“可不是嘛,這些日子凈琢磨著去哪找口吃的,這下好了,有政府幫著分糧食,咱們都能熬過去了!
”李奶奶站在一旁,看著院里人臉上的期盼,輕輕嘆了口氣,語氣里滿是欣慰:“真是雪中送炭啊,這糧食來得太及時了,能救不少人的命,政府肯定會好好安排的,咱們等著就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