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9年的臘月三十,北風卷著碎雪沫子,刮過北京城的胡同。
灰磚灰瓦的四合院頂上積著薄雪,屋檐下掛著的紅燈籠被吹得輕輕晃,昏黃的燈光透過糊著窗紙的木窗,在雪地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。
這年的北京正處于物資緊的日子,糧食供應緊張,糧食全靠外地調入,庫存曾一度不夠維持六天需求。
居民口糧實行低標準憑票供應,每人每月的糧食定量依年齡、身份不同從3斤到21斤不等,其中面粉僅占總定量的20%,大米占10%,其余多為粗糧。
副食品短缺,豬肉憑票供應,每人每月只有一兩,蔬菜憑票限量供應,每人每天僅供應2兩鮮菜。
食糖每人每月供應2兩,食油每人每月3兩,過年了每戶額外增發1兩香油票,條件雖然艱苦,年味兒終究還是順著胡同的風,鉆進了家家戶戶。
三大爺在四合院門口擺放一張桌子坐在那里寫春聯,干起了老本行,就他的會算計勁兒,說不定紅紙毛筆墨汁都是從學校順來的。
小孩哥背著小手來到三大爺面前,揚起笑臉笑道:“三大爺,給俺家也來一副對聯,多少錢???
”三大爺低頭看見是鋼蛋,就笑著回道:“不貴,二角錢,給些花生,瓜子,糖塊都行!你奶奶呢,讓她過來。
”小孩哥擺下小手“不用喊奶奶,這是我們爺們該做的事,”伸手從棉襖里掏出二角錢踮起腳放到桌子上。引起周圍鄰居們的嬉笑贊嘆!
小孩哥踩著板凳和籃子姐姐一起把春聯貼好從板凳上下來,念道:“人民公社長青藤,貧下中農向陽花”,橫批“一大二公”,拍下小手笑道:“好!大功告成!
”籃子吃驚的問道:“鋼蛋你認識字?。?!”小孩哥背著小手裝模作樣的點點小腦袋:“嗯,認識幾個!”籃子興奮的跑回屋里告訴奶奶去了。
天剛擦黑,胡同得嘞里就漸漸熱鬧起來。大雜院里,各家各戶的煙囪都冒著裊裊炊煙,煤煙味混著淡淡的飯菜香,在冷冽的空氣里彌漫。
張家大媽正站在灶臺前,小心翼翼地往鍋里下餃子——那是用攢了半個月的面粉包的,餡里只有一點點豬肉,更多的是白菜和粉條,卻被她調得鮮香撲鼻。“慢點吃,別燙著!
”她對著炕上年僅四歲的兒子喊,眼里滿是疼惜。
隔壁的李家,男人正踩著凳子貼春聯,紅紙是從單位領的,字是自己用毛筆寫的,筆鋒雖拙,卻透著喜慶。
女人則在縫補孩子的舊棉襖,針腳細密,把磨破的地方補得嚴嚴實實,又在領口縫了一圈新的棉花,“過年了,得讓娃穿得暖和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