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嬸蹲在紅薯堆旁,粗糙的手掌摩挲著個發(fā)芽的紅薯,眼淚砸在土上,濺起細小的塵埃:這可咋整??!俺家還指望賣紅薯換布票,給娃做件新棉襖,再放兩天,全得爛成泥!
幾個村民圍著紅薯堆嘆氣,有人提議:要不賤賣給鄰村糧販?一斤三分錢,總比爛了強!
立刻有人反駁:三分錢?俺們種這紅薯費了多少力氣!深翻地、寬間距,光草木灰就撒了三筐,這價賣了,連本錢都回不來!
李建國蹲在紅薯堆頂,扒開外層的紅薯,發(fā)現(xiàn)底下的已經(jīng)有點發(fā)黏,急得直跺腳:公社供銷社只收5000斤,剩下的7000斤,再找不到出路,真要全扔了!
就在眾人吵得不可開交時,凌薇擠進來,手里拿著個熱乎乎的烤紅薯,掰開露出金黃的瓤子,咬了一口:大家別急!紅薯爛不了!
咱們把吃不完的做成紅薯粉、紅薯干,還能釀紅薯酒——這些耐放,能存到冬天,還能賣到縣城、甚至軍區(qū)去,一斤能賣五分、六分錢,比直接賣紅薯賺得多!
這話像炸雷,全場瞬間安靜。王大爺拄著拐杖,眉頭皺成個川字:做粉釀酒?俺活了六十年,只見過鎮(zhèn)上作坊做,咱們沒經(jīng)驗沒工具,要是做壞了,紅薯爛得更快,還得賠上功夫!
其他村民也跟著點頭,臉上寫滿擔憂:就是啊凌丫頭,這可不是種紅薯,弄砸了咋整?
凌薇沒慌,從懷里掏出一本泛黃的舊手冊,紙張邊緣都磨得發(fā)毛了,地拍在紅薯堆上:這是俺娘家爺爺傳的《紅薯深加工譜》,里面寫得明明白白,石磨打漿、細布過濾做粉,陶缸發(fā)酵釀酒,全是咱農村能弄的法子!
要是試做賠了,我把公社獎我的50斤化肥全拿出來,給大家補損失!
她翻開手冊,指著上面的插圖,手指輕輕劃過那些手繪的步驟圖:你們看,這步驟跟咱篩玉米面差不多,不難!
李鐵蛋猛地站起來,黝黑的臉上滿是堅定,攥著拳頭喊:凌妹子,俺信你!俺有力氣,石磨俺來推,一天推十斤粉都成!賠了俺也認,總比看著紅薯爛了強!
有了李鐵蛋帶頭,幾個年輕社員也跟著附和,王嬸用袖子擦干眼淚,聲音還帶著哽咽:俺家有三個大陶缸,能泡紅薯、存紅薯干,俺也加入!
試做第一天,難題就來了——村里的老石磨磨出來的紅薯漿太粗,過濾后粉渣多,出粉率低。
李鐵蛋累得滿頭大汗,汗水順著黝黑的脖頸往下淌,推著磨桿直喘粗氣:這磨太老了,縫隙大,磨不細,咋弄?。?br/>
凌薇蹲在磨盤旁,伸手摸了摸粗糙的磨齒,指尖感受著歲月的痕跡,突然有了主意:找鐵匠師傅,把磨齒再鑿深點,磨盤中間的漏漿口改小,讓紅薯漿多磨兩遍!
她帶著鐵匠去看手冊上的改良磨盤圖,鐵匠瞇著眼睛看了半天,粗糙的手指在圖紙上比劃著,點頭:能改!俺這就拿鑿子來,保證磨出來的漿比篩過的面粉還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