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社大院的青磚墻前，天剛蒙蒙亮就擠滿了人。

    晨霧還沒散盡，露水打濕了墻角的青苔，十里八村的紡織廠廠長們攥著牛皮紙封面的筆記本，三三兩兩聚在墻根底下，眼神里既有好奇，也藏著幾分懷疑。

    東風村紡織廠的劉廠長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，湊在人群里，壓低聲音對旁邊的王廠長嘀咕：“李家村紡織廠才開半年，月盈利5000元？這數字聽著就懸乎！

    俺們廠開了快一年，每月才賺1000出頭，她凌薇有啥神通，能翻五倍？”

    王廠長搓著粗糙的手掌，眉頭皺成個川字：“可不是嘛，50個女工管起來多費勁，俺們廠20個人都天天鬧矛盾，她咋能管得這么順溜？怕不是賬本上做了手腳，糊弄公社領導吧？

    這話正好被趕來參會的張翠花聽見，她一個箭步沖上前，叉著腰就懟回去：“劉廠長，您這話說的可不對！

    俺們廠每月30元工資，50個姐妹都能作證，賬本在公社備著案，白紙黑字清清楚楚！凌廠長有真本事，管理制度嚴，還教俺們染新花色，賺得多那是應該的！”

    劉廠長被說得臉一紅，梗著脖子還想反駁，張翠花又補了一句：“您要是不信，待會兒看看俺們廠的布匹質量，比您家廠的布密實一倍，耐洗不掉色，鄰縣百貨公司每月訂100匹，這還能有假？

    正說著，凌薇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到了公社門口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淺藍色列寧裝，頭發利落地梳在腦后，整個人顯得干練精神。

    聽到這邊的議論聲，她笑著推車走過來，從車后座取下一匹淺紫格子布，直接遞到劉廠長面前：“劉廠長，這是俺們廠新織的花布，您摸摸這質地，再看看這顏色，要是覺得還行，會后歡迎去俺們廠參觀，設備、賬本都敞開了給您看！

    劉廠長接過布匹，手指在布料上來回摩挲，越摸心里越沒底——這布確實比自家廠的密實，手感柔滑，顏色鮮亮均勻。

    他訕訕地笑了笑，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：“凌廠長，俺就是隨口一說，您別往心里去。這布……確實織得好。”

    凌薇大方地擺擺手：“沒事兒，有疑問很正常。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，跟各位廠長分享經驗，咱們一起把紡織產業搞紅火，讓鄉親們都過上好日子！”

    九點鐘，公社大喇叭響起《東方紅》的旋律，表彰大會正式開始。

    張書記穿著四個口袋的中山裝，胸前別著亮晶晶的毛主席像章，拿著鐵皮話筒走到臺前，聲音洪亮地宣布：“李家村紡織廠成立半年，從5臺織布機發展到8臺，月盈利5000元，帶動50名婦女增收，解決了鄰縣、軍區的布料需求，這樣的企業，配得上先進企業的稱號！

    他親手把一面繡著公社先進企業的大紅錦旗遞給凌薇，錦旗的穗子隨風輕輕擺動，又遞過一個牛皮紙信封，信封上還蓋著公社的紅印章：“這是1000元設備升級資金，希望你們再接再厲，帶動更多村發展產業！

    臺下瞬間響起熱烈的掌聲，女工們激動地喊：“凌廠長厲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