潞州的晨光帶著深秋的寒意,灑在巍峨的城樓上,將城樓邊緣的血跡染成暗褐色——那是前幾天守城戰時,士兵們的血。
城樓下早已擠滿了百姓,從白發蒼蒼的老人到牽著孩子的婦人,密密麻麻站了三層,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壓抑的憤怒,目光齊刷刷地盯著城樓中央那個被綁在刑架上的人——程千里。
他穿著一身破爛的金色甲胄,甲胄上的寶石早已被百姓摳走,頭發散亂地貼在臉上,臉上滿是血污和淚痕,原本囂張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恐懼,身體被粗麻繩牢牢綁在刑架上,手腕和腳踝處的繩子勒得太緊,已經滲出了血珠。
“首領,刑具都準備好了?!壁w虎提著一個黑色的木盒走上城樓,木盒里放著十二把鋒利的小刀,刀刃在晨光里泛著冷光,“新兵營里有幾個之前是屠夫,讓他們來動手?”
秦滄站在城樓邊緣,玄色勁裝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,他沒有回頭,目光落在城樓下的百姓身上,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:“不用,我親自來?!?br/>
趙虎愣了一下,隨即點頭應道:“是?!彼狼販娴囊馑肌H自動手,既是為了給柳青天和死去的百姓報仇,更是為了立威。
畢竟剛收編的一萬五千名新兵里,有不少是程千里和昭義軍的舊部,還有些人私下議論“秦滄太仁厚,鎮不住場子”,今天這一刀,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,背叛者、害民者,只有死路一條。
李忠站在城樓另一側,目光掃過人群中的一個身影——柳紅妝。她穿著一身青色布裙,站在百姓的后排,身邊跟著兩個負責“保護”她的衛兵(實則是監視)。
自從昨天從鷹嘴谷回來,柳紅妝就一直很安靜,既沒提去長安找母親的事,也沒問程千里的處置結果,只是每天待在臨時營帳里,要么看書,要么發呆,這種反常的安靜,讓李忠心里始終有些不安。
“把程千里的嘴撬開?!鼻販孀叩叫碳芮?,接過趙虎遞來的小刀,指尖劃過冰涼的刀刃。
程千里看到秦滄手里的刀,身體劇烈顫抖起來,嘴里發出“嗚嗚”的聲音——他的嘴被布條堵著,怕他亂喊。
兩個衛兵上前,扯掉程千里嘴里的布條。他剛能說話,就對著秦滄磕頭求饒:“秦滄!我錯了!我不該害柳大人!不該棄城!求你饒我一命!
我愿意把所有軍餉都交出來,還能幫你勸降澤州的叛軍!求你……”
“晚了?!鼻販娲驍嗨曇衾餂]有絲毫憐憫,“去年冬天,你克扣百姓糧餉,導致潞州城外餓死了三百多個流民,你怎么沒饒他們?
柳青天勸你不要勾結黑石幫,你把他關在大牢里折磨致死,你怎么沒饒他?我鐵壁營的兄弟為了守潞州,死了三千多人,你怎么沒饒他們?”
他舉起刀,刀刃對準程千里的肩膀,聲音傳遍了城樓上下:“今天我在這活剮你,不是為了泄憤,是為了告訴所有人——凡殘害百姓者,無論你官多大、兵多少,我秦滄都不會放過你!
凡敢在潞州境內作惡者,這十二把刀,就是你們的下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