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城外的風裹著黃沙,在土路上卷起一道道旋窩,像要把人吸進這荒涼的郊野里。
秦滄牽著黑馬走在道上,馬蹄踏過碎石,發出“嗒嗒”的聲響,混著風聲,在空曠的野外顯得格外刺耳。
他時不時摸向腰間的短刀——那是從幽影樓刺客身上繳獲的,刀身窄而鋒利,正好藏在勁裝夾層里,此刻刀柄被他攥得發燙。
前方不遠處,就是史思明約定的廢棄驛站。驛站的屋頂塌了一半,露出黑洞洞的梁架,像一張張開的嘴,等著獵物自投羅網。
院墻塌了大半,幾棵枯樹從缺口里鉆出來,枝椏歪歪扭扭的,在風里晃得像鬼影。
秦滄停下腳步,瞇起眼睛打量——驛站門口空蕩蕩的,沒有護衛,也沒有戰馬,只有兩盞破燈籠掛在門框上,風吹過,燈籠晃得厲害,里面的燭火早就滅了。
“不對勁。”秦滄心里咯噔一下。史思明說要帶百人護衛和百匹戰馬,就算為了埋伏藏起人馬,也不該連個放風的都沒有。
他牽著黑馬,繞到驛站側面,趴在塌掉的院墻后,往里看——驛站的院子里,十幾張破桌子拼成了長宴,上面擺著幾盤冷掉的肉、一壺酒,還有兩個空碗。
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站在宴桌旁,背對著他,手里握著長刀,腰間鼓鼓的,像是藏著暗器。
更讓他警惕的是,驛站的正房里,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,刀光從門縫里漏出來,閃著冷光——是刀斧手!
秦滄的手指猛地攥緊,指節泛白。史思明果然沒安好心,這哪里是交易,分明是鴻門宴!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里的殺意——現在不能退,一旦退了,史思明肯定會派人追殺,平康坊待不下去,長安也沒了藏身之處;只能進,趁史思明沒反應過來,先下手為強。
他將黑馬拴在院墻外的枯樹上,拍了拍馬脖子,低聲道:“等我回來。”黑馬像是聽懂了,打了個響鼻,不安地刨著蹄子。
秦滄又檢查了一遍貼身的錦袋——兵符還在,木牌也在,才放心地翻過院墻,像一道黑影,悄無聲息地溜進院子。
“秦公子,你可算來了!”
史思明的聲音從宴桌旁傳來。他換了一身金色的錦袍,腰間佩著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彎刀,臉上堆著笑,眼神里卻藏著貪婪和殺意。
他身后站著四個護衛,個個身材魁梧,手里握著長槍,槍口對準了秦滄,顯然是怕他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