塞北的風裹著細沙,在土路上卷起一小團一小團的塵霧,像游弋的灰色幽靈。
秦滄站在原地,指尖捏著粗布袋子的繩結,袋里的麥餅硌得掌心發(fā)沉,香氣混著風沙的土味鉆進鼻腔,卻沒讓他放松半分——他盯著慧能那雙合十的手,僧袍袖口還沾著剛才打斗時蹭上的黃土,念珠在指間轉動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些,顯然這少林弟子心里并未真的服氣。
慧能的目光落在秦滄手中的糧袋上,又掃過身后災民們蠟黃的臉。方才老婦人的哀求還在耳邊,可看著秦滄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,他胸口的“慈悲”突然被一股憋悶的火氣頂了上來。
這些麥餅是他從少林帶來的香火錢換的,一路護著災民躲過馬賊、繞開旱區(qū),每一塊都攥著人命的分量。
秦滄一句話就要走一半,還一副“施舍”般的姿態(tài),這哪里是討食,分明是劫掠。
“施主,麥餅可以給你,但貧僧有一事想問?!被勰艿穆曇舯葎偛爬淞诵钪橥T谥腹?jié)間,“你奪走這些災民的活路,夜里能睡得安穩(wěn)嗎?”
秦滄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極淡的嘲諷。安穩(wěn)?在碎骨營的破棚里,他每天夜里都要攥著塊石頭睡,怕流民搶他的草根、怕野狗咬他的腿;哪來的安穩(wěn)?
他掂了掂糧袋,轉身就想走——跟這滿口仁義的和尚廢話,不如早點找個背風處啃塊熱麥餅。
可他剛邁出一步,身后就傳來一陣凌厲的掌風。
“施主,接貧僧一掌!”
慧能的聲音帶著決絕,秦滄甚至能感覺到后頸的汗毛被掌風掃得立了起來。
他想都沒想,瞬間沉肩墜氣,丹田內那股熟悉的內勁順著脊椎往上涌,像水流般漫過胸口,肌肉瞬間繃緊,連呼吸都壓得又深又沉——是“山根立”!
“嘭!”
一掌結結實實拍在秦滄后心,卻沒像慧能預想中那樣將人拍飛。秦滄的身體只是往前踉蹌了半步,破麻布衣服被掌風震得往后貼緊后背,露出下面泛紅的皮膚,卻連一道血痕都沒有。
慧能的瞳孔猛地縮了縮,掌心里傳來的觸感像拍在了一塊燒硬的土坯上,剛猛的內勁被彈回來大半,震得他指骨發(fā)麻。
他練“大力金剛掌”三年,雖只到入門境,卻也能一掌拍裂青石,可這少年的后背,竟比青石還硬?
“第一掌?!鼻販婢従忁D過身,眼神里沒了剛才的不耐煩,反倒多了點冷意,“少林的功夫,就這點力道?”